夕阳正红,肖杨两家三口的晚餐正吃得热热乎乎。啤酒买得多,两个女孩儿也倒了两杯,三张脸蛋,两朵红花,席面温馨又撩人。
肖凌美目顾盼,在二人间流转,不时还凑到杨洛耳边低语一番,把个小杨老师弄得羞窘交集,她则一脸得意的坏笑。
杨洛不敢看肖石,又不知说什么好,怀里象揣个小兔子,只顾低头喝酒,脸蛋一片沱红。
妹妹误会了,肖石只有苦笑。尽管从未明说,但他知道肖凌不是很喜欢常妹。
席面气氛很浓,三人吃吃笑笑,一个多钟头后方散去,意犹未尽。
二女收拾桌子,肖石也要帮忙,但被妹妹怒目瞪回,两个女孩儿又在厨房里继续着悄悄话。
肖石燃了一支烟,准备玩会电脑,四和弦忽然响起。
一定是常妹,肖石飞身接起。
“常妹,回来了吗”
“回来啦,我坐李拴李文东他们车回来的,就在你家楼下呢,他们要找你吃饭。”肖石摸了摸鼓鼓的肚皮,苦笑道,“我刚吃完,还没一分钟呢,你带他们上来坐会儿吧。”
“他刚吃完饭,让你们上去坐一会儿。”常妹向一旁转述。
“哪那么多事,给我”李文东抢过电话,没好气地道,“我说石头,你哪那么多事儿婆婆妈妈的,不就上次蹭你一顿饭吗这次我请还不行吗痛快地,快下来”
“呵呵,东子,你请客我不反对,可我真刚吃完,要不明天吧,明天礼拜天,明天你再请。你们上来坐会儿,饿了我这儿有吃的。”
“那行明天我请,今天还你请快下来。”李文东嘿嘿一笑,耍起了无赖。
“我告诉你,我给你家常妹当了一天护花使者,从y市一直到s市,我容易吗这顿你非请不可”
李文东沾边就赖,肖石笑骂道:“你个流氓,谁jb稀罕你当护花使者,我还不放心呢”李文东笑道:“不放心你就痛快下来,要不我可真把常妹给抢走了”
“小样吧,你还”肖石话还没说完,就听李拴骂了一句:“文东,别瞎jb白话了,把电话给我。”随后,电话里传来李拴的声音:“肖石,我拴子,你还是出来一趟吧,吃不吃的无所谓,我手头有个案子,搞不下去了,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行,我马上下去。”李拴比肖石大两岁,人老成,颇有长者之风;业务上也不乏钻劲,就脑袋有点儿死,不会转弯。
作为师兄,李拴一直对肖石不错,肖石也帮他破了不少案子。
现在他遇到难处,肖石焉能拒绝。
肖石跟杨洛和妹妹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为以防万一,他还揣了五百块钱。
李文东这狗崽子别的倒也罢了,就是有点儿抠门,不象个男人。
警校时代就这德性,吃十次饭肖石能请八次,两人相交十一年,肖石深知其个性。
此时天色已暗,仲秋的晚风有一点儿凉,肖石酒后微醺,从表情到心情都甚为惬意。
一辆油黑的大林肯停在小区口,李拴坐在驾驶位上,见他出来,探头向他打了个招呼。
车门开了,李文东和常妹两人并坐在正位。
李文东嘻皮笑脸,取笑道:“熊样,工作都没了,吃饭倒挺积极。”
常妹瞥了他一眼,对爱人笑了笑,略有些不自然。肖石钻进车内,不客气地道:“滚对面去”
“凭啥”李文东身体一仰,指着肖石道,“我不去,我就和常妹坐一起,我哎哟”肖石左手抓住他手腕,右手绕到他背后一带,狭小的车厢中,李文东斜着身子完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体,被扔到对面的座位上。
“我靠你还真动手”李文东还没坐起身,就开骂了。
“咋的,不服”肖石正襟危坐,毫不客气。
李拴呵呵一笑,起动了车子。常妹巧笑倩兮,抱住爱人手臂,就偎了过去。肖石举手投足间,都那么潇洒,她深深着迷。
李文东看了一眼,坐直身体,把自己价格不菲的西装整理了一番,不满道:“石头,你行你真行你现在屁事儿没有,整天搁家里边呆着,别的能耐没见长,脾气倒见长了”
“活该谁让你成天跟你嫂子没大没小的”肖石抓着常妹的小手,满不在乎地道。
“你还好意思说”李文东正在点烟,闻言停住。
“我问你,石头,今天婚礼你咋没去呢常妹这样的大美女你也敢放单飞,你一天糊了巴涂都想啥呢你知道婚礼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要不是我帮你看紧了,没准你现在已经鸡飞蛋打了”
“得,你还是省省吧,咱家常妹不用人看。”说着话,肖石用肘部碰了女人一下,“是不,常妹”
常妹笑了笑,没说话,这种场合她一贯如此。不过这一次,她多做了个小动作,在爱人的腰上揽了一把,两人斜斜相偎。
此时街灯已亮,晚霞透过茶色的车窗,在她动人的脸蛋上映出一层羞晕的光芒。
林肯车平稳得象一泓水,车厢里的常妹,在运动中呈现出一种静态美。
“今时不同往日”李文东别了下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的点儿眩晕。
“我告诉你,石头,要搁以前,我是不会替你操这份心儿的,你这会儿不是少了一身皮罩着吗”
常妹眉头微皱,俏面一沉,她有点儿挂不住了。自爱人上车后,李文东半假半真,就没说过好听的。肖石忙抓过她的手,握在膝头,轻轻拍着。
前面的李拴也听不过了,转头骂道:“文东,别满嘴跑火车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份量,肖石什么人,穿不穿这身皮谁还惹得了他”
李拴的话有点儿直,李文东又一向好面,闻言立刻不悦,回头道:“二哥,我怎么不掂量自己了我说什么了,我和肖石多少年都这么说话,你不清楚就别说。”
“我怎么就不清楚我和肖石”
“哎,哎自已家兄弟,瞎激歪啥”肖石见李家兄弟因自己发生口角,忙松开常妹的手,坐到李文东身边。
“拴子,你不知道,我和东子从上警校到现在,一直都这样,见面不斗两句,就象少点儿啥似的”
“可不是,要不说二哥你这人有意思,搞不清状况就打抱不平,也不分我跟谁还说我”李文东情绪稍缓,但仍不免叽叽歪歪。
“分跟谁跟谁也没有这么说话的,常妹还在旁”
“拴子,开你车”肖石低喝了一声。
“得,文东,我懒得说你了。”李拴专心开车,不再言语了。
李文东还想说点儿什么,肖石忙拍了他一把,皱眉道:“行了,东子,你也少说两句。”
李文东忿忿不平地转回了头。
肖石缓了缓语气,又道:“东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辞职前都已经想好了,回头我参加律师考试,以后干律师,不至于天天搁家呆着,放心吧。”
“真的,那你怎么早不说”李文东斜看着他,既意外,又不满。
“常妹没跟你说吗”肖石向常妹望了一眼,几个人一起参加婚礼,又一路回来,他以为常妹说了。
“没说呀。”李文东也很奇怪,转头向常妹望去。
常妹紧绷着脸,把头别向窗外,心里很是不悦。
肖石看了她一眼,满头雾水,心道怎么好象生气了李文东和他对视了一眼,咳了一声,道:“靠,你小子不厚道,不当警察就选择和警察对着干的职业,龌龊”
“还不是为了搞案子,要不我还能干啥”肖石淡淡一笑,车窗外霓虹已亮,有光芒闪在他脸上。
李文东望着面前相交了十多年的老友,皱了皱眉道:“律师挺难考的,法律专业的都考不上,你行吗”
常妹闻言,睁大眼睛向爱人望来。
肖石不屑地道:“我不行靠,你警校咋毕业的都忘了没有我,你哪科考试能过”
李文东老脸一红,不自觉地向常妹望了一眼,怒道:“石头你个杂种操的,怎么说出来了你忘了我花多少钱请你吃饭了”肖石哈哈一笑,李文东恼羞成怒,两个人在座位上扭打起来。
这一次,肖石让着他了。
常妹再度别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近晚的街景,人头攒动,路边有多对情侣亲昵并行。
李拴望了望反视镜,苦笑了一下,突然加快了车速。天色愈暗,林肯车在昏暗中撞裂袭来的风。
天都阁大酒店二部,灯火辉煌。
四人下车入内,大堂里热火朝天,吃客意兴盎然,前台小姐彬彬有礼。
李文东一马当先:“我是蓝山分局的,姓李,下午打电话定过包房了”
“请稍等”前台小姐查阅了一下记录,微笑道,“各位请跟我来。”
四人进入包房坐定,很快,酒菜陆续上来。
众人吃喝了一会儿,李家兄弟和好如初,只有常妹仍挂着脸子,显得很不开心。
肖石很奇怪,不知自己哪个地方又得罪了她,但又不好问,只得先忍下了。
李文东跟肖石撞了一杯酒,随口问道:“石头,你今天没去参加婚礼,在家干嘛啦”
“我今天”肖石刚想说我今天去买了台电脑,不想腿上忽然一疼,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常妹坐在一旁,板着脸,面无表情。
李文东明知故问,她不想爱人自取其辱,故而踢了他一脚。
肖石不禁苦笑,他知道常妹误会了,以为他要说修车。唉,她咋没踢错人呢顿了一下,肖石笑笑回道:“没干啥,就搁家里边呆着了。”
李文东给他倒酒:“没出去修车”
“今天没去。”
常妹柳眉轻蹙,微别了一下头。李拴举杯道:“来,肖石,哥跟你整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肖石放下酒杯,道:“拴子,说说你的案子吧,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李拴叹了一口气,端起大酒瓶倒酒:“要说这案子吧,也不复杂,就是找不到突破口,我都上火两、三天了,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你说吧。”肖石喝了一口酒。
李拴咳了一声,李文东和常妹也来了精神头。
李文东一直从事政工,很少接触案子;常妹虽然心头有气,但也期望爱人大显身手。
李拴抽了一口烟,“案发现场在城郊一所大房子,房主和生意上的合伙人,一个朋友,还有小舅子在家喝酒。”
“房主爱人呢”肖石打断了一下。
“说是回娘家了。”李拴答了一句,又继续道,“喝的是罐装啤酒,哦,之前几个人一起去了趟家乐福,酒是刚买的。第一箱没咋的,问题出在第二箱。当时合伙人和朋友酒喝光了,小舅子离酒近,拽了两听出来,中间房主过渡了一下,合伙人启开酒,喝了,死了,氢化物中毒。”
李拴停住,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肖石,尤其是常妹。
“毒应该是用注射器打进去的,啤酒罐上没有针孔吗”肖石问。李拴苦笑道:“这也是我挠头的地方,啤酒罐完好无损。”
“死者抽烟吗”
“四个人都抽,但烟蒂里也没有毒。”
“药物来源有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李拴叹了一口气,又道,“现在的问题是,房主和死者家属一门心思地要告家乐福和啤酒厂,向两方索要一大笔钱,搞得我们很被动。”肖石哑然失笑:“酒都是批量生产的,怎么可能有毒,毒肯定是后下的,这是蓄意谋杀。”
“是啊,这是肯定的,问题是毒怎么下的呢”李拴已经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肖石身上了。
李文东给肖石递了一支烟点上,插嘴道:“会不会是自杀,这个合伙人对房主心怀怨恨,故意死在他家里,以达到嫁祸于人的目的”
肖石没说话。李拴道:“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这种案子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他杀,这是惯例。另外从常理上说,一个人自杀”
“也许这次就不在常理之中呢”李文东打断堂兄,敲着桌子道,“你们刑警队办案不能只靠惯例呀,这不是犯了机械主义和本本主义的错误嘛”李拴望着这个搞政工的堂弟,皱皱眉道:“文东,这个你不懂,它是”
“什么叫我不懂,我也是警察,既然啤酒罐上没有针孔,这就说明”
李家兄弟又争论了起来,肖石没理会。
常妹睁着一双妙目,望着自己的爱人。
她在等爱人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高论。
肖石对女人笑了一下,拿起她面的雪碧看了看,转头向地上望去。
肖石起身,从地上捡起了一只拉环。
李家兄弟仍在争论。
“拴子”
李家兄弟停止了争论。肖石把拉环举到他面前:“你检查拉环了吗”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针孔肯定在拉环上”李拴双眼一亮,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把,“肖石,真有你的”
常妹望着爱人,一双眸子放出曼妙的光彩,如醉如痴。肖石胸脯一挺,谦虚道:“嗯,也不一定,拴子,你回去好好检查一下再下结论。”
“肯定是,我相信你的判断。”李拴站起身,白了对面的政工干部一眼,又扔了一句,“听见没,这就是常理”
李文东尴尬了一下,又问道:“可是酒不是刚拿出来的嘛,凶手怎么找机会下的毒呢他又怎么知道酒会被合伙人喝掉了呢要是不小心被他自己”
“上面有针孔,其他人不注意看不出来,但对凶手来讲,就等于是记号。再者农村都是旱厕,只要证实一下,其他三人有同时去方便的时候,再专门攻一攻,这案子就破了。”李拴边说边穿上外套,“好了,你们喝着,我先走了。”说着话,李拴把车钥匙扔给堂弟。
李文东接住钥匙:“二哥,你急啥”
“现场还封着呢,房主天天催,我得赶紧去找证据”李拴走到门边,又回头道,“肖石,这顿让文东请,你不用算了等案子结了,我再单请你”李文东一愣。
肖石和常妹对视一眼,站起身道,“得了,反正我也不饿,一起走吧”
李拴停住等二人,常妹也开始穿外套。
李文东忙站起身:“喂,这还没怎么吃呢,你们怎么都要走”众人没理他。
肖石穿好衣服,拥着常妹走到门边,回头笑道:“李主任,你慢慢吃,反正也是你请客,记住吃完别忘了要发票”
众人哈哈一笑,出门了。
李文东呆立当场,忍不住骂道:“靠太过份了吧你们探讨案情,凭啥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