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纱洒在主卧内,淡淡银辉落在晴儿的发梢、鼻尖,勾出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将她沉静的睡颜衬得温软而宁静。
夜风顺着窗缝钻了进来,带着一缕难以辨认的幽香,似花非花、似麝非麝。
她轻轻翻了个身,长睫颤了颤,眉心微微蹙起,像是梦里起了波澜,又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靠近了床边。
她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衣角拂动的声音——
是风?是梦?还是……真的有人?
她缓缓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里,一个身影正静静站在她床边。
“谁——”她下意识地惊呼,话音未落,一只温热的手指却轻轻按在了她唇上。
“嘘,是我。”那人低声开口,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像深夜酒后的呢喃,带着暖意,一点点融进骨子里。
晴儿的眼睛蓦地睁大:“夫人……?”
昏黄月光斜照而下,她看清了来人——是姜洛璃。
她一丝不挂地站在床前,乌发如泼墨般垂落,肤色雪白,在夜色与月光交织下像披了一身玉光。
她的眉眼依旧温柔妩媚,可这时候却带着一丝不属于白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晴儿一愣,下意识坐直了些:“夫、夫人……您……怎么在床边……还……”
姜洛璃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微微一笑,跪上了床。膝盖压在褥子上,动作轻柔又无声,一点点靠近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也悄悄逼近。
“我睡不着。”她说,唇角含笑,眼神却落在晴儿脸上,“出去溜达了一圈,刚回来。”
“可、可您没穿衣服啊……”晴儿的心砰砰直跳,赤着身子就这样在府里走来走去?这也太、太不拘了……
姜洛璃忽而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语气暧昧含糊:“晴儿啊……夫人我不穿衣服,是因为,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晴儿怔怔地望着她,喃喃问:“什么……什么东西?”
姜洛璃却不答,只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晴儿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起初什么也没有。
可就在她指尖轻轻点过的地方,小腹忽地一跳,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生长、撑开——一寸一寸,那东西竟开始向外突起、延展……很快,竟变成了一根触目惊心的男人的阴茎。
晴儿僵住了,瞳孔睁的极大。
这画面太过荒诞,她惊恐的拼命地摇头:“不、不……这不可能……”
姜洛璃低头贴近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晴儿妹妹,其实啊……夫人本来就是男儿身呢,只是藏得深,从未被人发现。”
她一手撑在晴儿耳侧,另一只手却轻轻探向她的腿间,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只是要揭开一层秘密。
“你是我的贴身小丫头,这秘密……你可要帮我守住哟。”
“不过嘛……在这之前…。…我得试试…..你,是什么滋味!”
“不要!”晴儿瞬间惊恐得缩进角落,眼泪刷地涌出来,浑身发抖:“夫人……我不要……别碰我……”
姜洛璃脸上浮出一抹淫笑,一寸寸逼近,那阴茎也逐渐靠了上来。
在她眼前一晃一晃,忽而,龟头竟变成了一张熟悉又狰狞的狗脸——正是阿黄!
它血红着眼,张口吐着舌,阴森地盯着她。
“啊——!!!”
晴儿猛地尖叫着坐起,心跳如鼓,全身被冷汗浸透,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像被堵住一样难以呼吸。
她茫然环顾四周,床帷静垂,窗外虫鸣阵阵,唯有清冷月光如水倾洒。
“梦……是梦……”
她蜷起身子,哆哆嗦嗦抱着膝盖,喃喃自语:“还好……还好…..只是……”
可还没喘几口气,门却在这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身影熟门熟路地走了进来。
“咦~晴儿,你怎么醒啦?”姜洛璃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身赤裸,肩头白如雪,长发披散,一对玉乳在月光下晃得人眼都花了。
晴儿身子一僵,视线几乎是本能地滑向她的腿间——梦中那画面仿佛还残留在眼底。
“别……别过来……”晴儿嗓音都颤了,手忙脚乱地扯起被褥将自己裹住,整个人像被火灼了一样蜷到床角,泪水一滴滴砸落下来,“夫人……我求你……我真的不行……我不要……求你别碰我……”
姜洛璃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自己,再抬眼望向晴儿那副泪眼惊魂未定、缩成一团的模样,眼底浮起一丝哭笑不得的神色。
她慢慢靠近,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娇嗔的不解:“我就光着个身子站这儿,又没碰你,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她眉眼弯弯,语气还像从前那样温柔——可晴儿却已经全身冰凉,连她的笑声都仿佛带着梦魇的回音。
“你这样子……像是刚做了噩梦?。”她走到床边,膝盖轻压上褥子,身子顺势往前倾,一缕凉风刚好从她肩头滑过,带起几缕发丝扫过晴儿的脸。
晴儿下意识偏头,却又像被钉住般无法挪动眼神——她眼睁睁看着姜洛璃那白得发亮的胸线一点点贴近,整个人几乎要埋进自己怀里。
“夫人……您别这样……”她声音发颤,呼吸凌乱,一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边沿,像是抓着仅存的遮羞布。
“我怎么了?”姜洛璃歪着头,语气轻软得像哄孩子,“你这模样……脸红成这样,眼圈也红,呼吸急得像刚哭过,是不是梦里被谁欺负了?”
晴儿怔了一瞬,指节绞着被角,低头不语。
姜洛璃轻笑一声,手指忽而一点点地拨弄她手边的被角,慢条斯理,却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不会是我吧?”她贴得更近,唇几乎擦过晴儿耳边,语气低柔,“怎么,好像有点怕我?”
“我没梦见您……”晴儿急急辩解,可声音却更低,眼睛还是不敢看她。
“那你见了谁?梦里被谁欺负了?”姜洛璃指尖一点点沿着她指缝滑下去,轻轻一勾,被子便滑落半寸,“瞧你这小模样,思春啦……躲得这么紧,该不会梦见被谁脱了衣服、压在身下……”
“夫人!…。别…。别问了…。”晴儿惊得睁大眼,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张脸就烧得像熟虾,手忙脚乱地又把被子往上拽。
姜洛璃却笑得愈发轻了,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啧啧,小晴儿,梦里被欺负了,醒来倒是防着我?还说不是我?”
她一手撑在晴儿耳侧,俯下身来,另一只手却落在她肩头,轻轻一拉,将她按回枕上。整个人压近些,语气忽地一转,轻浮又带着调笑:
“只是……我又没那玩意儿,真要欺负你,拿啥欺负?咱俩磨豆腐?”
她还啧了一声,眉毛一挑,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嫌弃:
“咦~~~我得离你远点,小姑娘春心乱动也不能打我主意啊~~~我可不好这口。”
晴儿一抖,捂紧被子,眼神四下乱飘,不敢看她:“不是……不是夫人……”
“不是我?那是谁?”姜洛璃挑眉,笑得眼梢带媚,手指勾起她的下颚“二狗子?还是大人?总不能是阿黄吧?”
她本只是随口一逗。
可这“阿黄”两个字一出口,晴儿身子陡然一紧,像被雷劈了一样,一整张脸瞬间炸开,眼圈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我、我没……”她声音都变了调,发着抖,“不是、不是那种……不……不……不是阿黄……”
姜洛璃愣了一下,嗓音低了好几度:“哟?你这反应……怎么一提阿黄就炸了?”
她微微眯起眼,脸色骤然一沉,声音带着几分冷峻:“你梦里……莫非去勾引阿黄了!!!”
“不是的!”晴儿猛地摇头,眼圈一红,语气里满是慌乱和委屈,“梦里……只有您……可您又不是……”
姜洛璃像一柄刚出鞘的刀,贴着人心皮冷冷划过:“我不是我?那你说,我是什么?”
晴儿脸色煞白,唇瓣微颤,仿佛挣扎在梦魇的余波中,嗫嚅着:“是……是您……可您……那下面……”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身子也开始发抖。
姜洛璃静了片刻,眼神一寸寸地落在晴儿身上,那眸光冷得像寒水结冰,语气满是冷漠:“说!休想糊弄我。”
晴儿浑身一抖,眼眶发红,像是终于崩溃了似的,猛地闭上眼,几乎带着哭腔喊出声来:
“长了阿黄的头!!!”
那一瞬,屋内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姜洛璃睁大眼睛,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目光盯着晴儿那张快要哭成泪人的脸。
“噗~~”
“哈……哈哈哈哈……”
姜洛璃整个人抖着肩,笑得快岔了气。
她笑得那样轻狂,那样放肆:“你还没看过我跟它做呢……真看了还得了?你这小脑袋怕不是要当场炸开。”
晴儿脸“腾”地烧起来,声如蚊吟:“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洛璃低下头,唇几乎要贴上晴儿的唇瓣,声音轻飘飘的:
“不可以喔~”
“只有我,才属于它。”
那语气,又柔又轻,却藏着一抹不容置喙的占有与警告。
话音落下,她指尖不经意地捏了捏晴儿的乳尖,力道虽轻,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惩罚意味,晴儿一个激灵,身子猛地一抖,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她反射般地抬头,唇不小心碰上了姜洛璃的——唇。
两女俱是一怔。
“夫人……奴婢不是……”她声音急促,羞的脚趾死死扣着床褥,“奴婢不敢……真的不敢……”
姜洛璃快速直起身,拼命用手背抹唇,眉头皱得死紧。神色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尴尬:“唔~~不敢最好”
正说着,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绮儿尖细的嗓音隔着门急急响起: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院出大事了!”
姜洛璃神情一敛,眸光微沉,淡淡应了声:“等会儿。”
她转身下床,动作干脆利落。晴儿也忙不迭地赤着脚跟着起身,手忙脚乱地替她拿衣裳,垂着头,不敢抬眼,连呼吸都小了几分。
霎时,屋内悉悉索索一阵衣料摩挲声。
片刻后,主卧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洛璃已穿戴整齐,乌发高挽,金步摇轻颤,眸光沉静,气度端庄。她轻步走出,语气微凉:
“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成这样?”
“外院那边……说是有婢女偷跑出去与人私通!还、还……被抓了个正着!”绮儿一脸焦急
“哦?”姜洛璃挑眉:“是谁?”
她本欲想说可能是晴儿,却见晴儿也从屋里出来,低眉顺眼地站在姜洛璃身侧,双手交叠于腹前,极为乖顺
她只得压下满腹狐疑,咬了咬牙改口:“还……还不知是谁,奴婢是听动静不对才赶来禀报的。”
“走。”姜洛璃淡淡一声,便抬手迈步,“带路。”
她抬步要走,晴儿立刻上前半步,小心地扶住她手肘,两人并肩跟着绮儿朝外院行去。
此时外院与内院的月门处却已吵成一锅粥。
十数个衣冠不整的衙役围在门前,手中还拎着棍棒、扫帚,嘴里骂骂咧咧,凶神恶煞。
几个婢女拼死堵在门口,手中也举着扫帚、柴棍当武器,与对面僵持不下。
“快把那骚蹄子交出来!”
“脱光了跑我们大通铺骑在二狗子身上扭来扭去,扭得二狗子都快喘不上气了,真是骚的没边了”
“哼,我看你们这帮丫头,背地里全是一窝发情的母狗”
“居然跑来给王二喜这瘪犊子开荤?能看得上他的,准是憋疯了——”
污言秽语从男人嘴里吐出,一句比一句难听。
婢女们听得脸色涨得通红,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声音尖利又带着浓浓的鄙夷: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们这群被憋疯的畜生,满嘴烂话像条臭狗在嚎!”
“平日里连个正经活儿都不干,就知道盯着女人下手,像头饿狼似的!”
“今日不把你们这帮下三滥的臭男人赶出门,看咱们不撕破你们那张臭嘴!”
“胡说?”一人把王二喜的衣裳仍在双方脚下,一脸淫邪:“你们自己瞧瞧这上面的血迹!刚破的瓜,新鲜得很呢!”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爆出一阵下流的哄笑,有人还故意凑上去嗅了嗅那布料,发出猥琐笑声:“果真是头一回,可怎么扭得那么卖劲儿?…看来啊…是天生的荡妇!”
岚儿怒得浑身发抖,眼圈涨红,厉声斥道:“你们别胡说八道!随手洒点血就敢污女子清白?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人性?”一人不屑地哼笑一声,满脸淫邪“我们要是讲人性,她还能安安生生从我们铺上爬出来?
他抬了抬下巴,嗓音拉长,特意往婢女们下三路扫了一眼,咂着嘴道:“她那身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早就被兄弟们瞧了个干干净净,”
“骚穴都被操肿了,老子看的清清楚楚,要我说你们把裙子都脱了,咱们帮你们证清白啊~~”一人又接话补充道。
他话音刚落,男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轰然淫笑。
接着王二喜便被人拎到中间一脚踹翻在地,赤裸着上身,满脸是血,身上青紫交加,早已说不出话来。
他瑟缩着缩在一边,浑身颤抖,像只风雨中濒死的狗。
“老牙吏呢?叫他管管这些疯子!”有女婢尖叫。
“他也自身难保!”有人回头看去,只见老牙吏与几名男仆早被人挤到角落,脸色铁青,却无力控制局势。
局面已然失控。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一声大笑:
“兄弟们,还管那骚货是谁?反正都在这儿——要不今晚咱们兄弟们一起尝个鲜?”
“对,谁拦着,就先轮谁!”
话音未落,一群憋红了眼的男人大笑着扑了上去,几个婢女吓得花容失色,有的惊叫着四散逃开,有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一名倒地的婢女腿被抓住,猛地往人堆里拖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住手!你们想死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绮儿快步冲上前,满脸怒容,冷声喝道:“还不滚下去!这是内院——你们敢动她们一个,明儿全家都得抄了户口!”
那些男人虽然气焰嚣张,但一听这话,终究还是有些发怵,脚下顿时缓了几分。
被拽着的婢女趁机挣脱,爬到绮儿身后,抱着她腿哭得浑身颤抖,早吓破了胆。
鲁衙役这时从人群后头走出,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绮儿,冷不丁地讽道:
“哟,我还寻思那骚货上哪儿躲去了,原来是偷完人回屋穿衣裳呢?”
鲁衙役笑得一脸轻佻猥亵,眼神像钉子似的盯着绮儿的胸口往下滑。
“吓唬谁啊?老子瞧你这模样,就是干了亏心事才躲着不敢露面——现在见躲不过了,跑来装腔作势!”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猖狂,“刚让二狗子那厮开了苞,现在还想装清白,自己把裙子脱了,咱们这么多男人,包你今晚满意!”
他话说完几个不明真相的婢女都忍不住震惊地望向绮儿,目光一时复杂,惊疑、狐疑、难以置信交织其中。
绮儿脸色“唰”地一下煞白,眼底闪过一丝羞愤与震惊,猛地扬起下巴尖声怒道:“你们这群狗一般的下贱东西,敢污我清白!”
鲁衙役斜着眼瞟她一眼,慢悠悠笑起来,那笑意却带着刺骨的嘲弄和狠意:“哟,还装呢?我们兄弟几个可都认得你的身段儿,你不出来还好,这一露面,不就露馅了吗?”
他说着一步步逼近,“怎么,才睡了一回,就不认人了?你要真清白,脱了验验又如何?怕了?还是……怕验出点啥来?”
绮儿被逼得连连后退,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却一时竟哑口无言,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厥。
“谁允许你们在内院门口胡闹?”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和脚步声慢悠悠从后方传来,清冷中透着一股无形威压。
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姜洛璃在夜色中款步而来,晴儿扶着她,缓缓穿过乱哄哄的人群,步步生风。
周衙役硬着头皮上前,咬牙道:“有婢女夜半私闯大通铺,与人苟合……事后仓皇逃回。”
“苟合?是谁?”说完姜洛璃玩味的笑着,
“回夫人,那丫头脸捂得死死的,但肯定是内院的,刚破瓜,就叫得贼浪,骑在二狗子身上扭得花样百出,一双雪乳摇得人眼花。。”
“是啊,衣不蔽体,光着屁股跑回了内院!”
姜洛璃露出一脸鄙夷之色“哦?你们说,是有婢女擅闯你们男铺?十几个大男人留不住一个女子,还能让她光着身子跑回来?”
她语气越发轻蔑:“你们是想说她厉害,还是你们无能?”
话音落下,一众衙役哑口无言,有人不服气地嘟囔:“我们是顾念府中体面才没追,才放她回去的。”
“对对对!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那婊子爬得还挺熟练,也不知平日里爬过多少回!合该捉出来,浸猪笼才算干净!”
“我呸,搞不好就是哪个贱婢惯会伺候男人,白日里装得清纯,晚上搔得跟猫儿似的——”
“我们就睡着,半夜让人偷爬上床,现在房里那股骚味都快熏死人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句句带脏,活像个市井臭沟里的烂泥坑。
姜洛璃原本只静静地站着,此时却忽地轻笑一声,唇角缓缓翘起,眉梢也挑得高高的,像是听了一出笑话。
“哦?”
她轻轻一挑眉,眼神如寒星坠水,一点点扫过眼前这帮出言不逊的男人。
“你们是在说……那女子轻贱?搔浪?一身骚味?”她语气极轻,字字清晰,“是她爬上你们的床,让你们脏了,是不是?”
她看了他们片刻,忽地笑出了声,明媚妩媚,带着一丝锋利:“我就奇了,既说人家是雏儿,头回破瓜,怎么又‘爬得熟练’?怎么又‘惯会伺候男人?这词儿前后对不上吧”
“说人家贱,是不是你们自己太穷,太丑,太软,进不了?才在这儿破口大骂,”
“说得一个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其实心里恨她没爬你那张!”
众衙役脸色涨得通红,呼吸都乱了,有人咬牙切齿:“你别仗着自己得宠就——”
姜洛璃扬起下巴:“我就是仗着被大人亲过、抱过、骑过、睡过!怎么…。不服?”
她继续拱火挑衅“你们不过就是些苟活的废物,也配在这儿跟我叫嚣。狗都比你们强”
“就算那丫头真去了你们房里,也是她瞎了眼。”
“我觉得,要是能让你们碰上一丝,只会让人恶心”
一句比一句狠,句句都往男人的脸上抽。
一时间,一众衙役气得眼眶发红,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吼道:“你不过是个小妾!别真把自己当夫人看了!”
“我呸!听说你连一只狗都叫相公,你是不是也半夜给它骑过?”
说话的是周衙役,眼神恶毒,脸上满是得意与龌龊。
众人也跟着哄笑,语气低俗恶劣。
只见姜洛璃唇角缓缓勾起,眼尾微扬,露出一个轻慢而艳冶的笑:
“是啊~~我就是给它骑了,骑得我喘不过气都舍不得推开,那有怎么样!”
“你们?”她纤指一转,轻轻拨了拨鬓边发丝,目光扫过那一众眼红脖粗的男人,唇角微勾,像是讥笑又像怜悯,“连狗都不如,碰我一指头都嫌脏。”
“一个个臭汗熏天、软得像死鱼、活得不如猪,偏还张口闭口女人爬你们的床,真不嫌自己恶心?”
这一句彻底点爆了那帮人的脸面。
“贱人!”周衙役暴喝一声,怒不可遏,“你一个下作妾室也敢撒野?!”
“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教训!老子这衙役不干了,弟兄们轮了她!”
他带头扑了上去,其余几人也怒吼着围了上来。
可下一瞬,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姜洛璃抬手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响亮得像炸雷。
周衙役眼冒金星,踉跄倒地,牙都崩掉半颗。
姜洛璃抬眸一挑,衣袍翻飞,身法利落狠辣,一掌接一掌,招招不留情。
十几个男人刚靠近,就被她接连击倒,跌倒在地,抱头哀嚎。
“啊——胳膊断了!”
“我牙……我的牙——!”
“夫人饶命!”
姜洛璃慢条斯理地甩了甩袖子,脸不红气不喘,俯视着地上一地烂泥般的男人,唇角轻勾,淡淡开口:
“呵……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想碰我?我还没性起,你们就先软了。”
她目光慢慢落在王二喜身上。对上了王二喜震惊的目光,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王二喜心口骤然一紧——
她的眼里带着冷漠,幽深,甚至……藏着一丝凌厉的杀意。
他呼吸一窒,喉咙里滚出一口凉气:
——这娘们儿…..不会爽完想杀人灭口吧!
心跳还没落下半拍,姜洛璃对他挑了下眉,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抬眼看向远处战战兢兢的老牙吏与男仆们,声音慵懒而冷厉:
“还愣着做什么?统统押去牢里,等大人回来一并处置!”
接着又淡淡补了一句:“还有这小家伙……给我看好了,别让他死了。”
吩咐完后转身看向身后同样一脸吃惊的婢女们,眸色忽地一柔,声音也缓了几分,仿佛方才那凌厉的人根本不是她:
“你们随大人一路来这北疆,九死一生之地,吃了多少苦,我都知道。”
她轻轻叹息,眼尾挑起一丝风情,却带着宽宥的意味,“有人……耐不住寂寞,呃……我也不怪她。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婢女们心头一颤,全部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
姜洛璃似笑非笑地抬手,指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鬓边青丝,眼波流转,又添了一分轻慢:“岚儿~~”
“奴婢在!”
“告诉大人,”她声音懒懒,拖着一丝婉转尾音,“这么多天,他也浪够了,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岚儿连忙应声:“奴婢这就去传话。”
“晴儿,扶我回屋。”
她慢悠悠地踱出两步,月色下衣袂轻轻摇曳,唇角微微一翘,眼波流转,笑意却带着一丝似真似假的困惑:
“奇怪……怎么偏偏是二狗子呢?”
晴儿低着头,肩膀轻轻抖了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身后,绮儿与岚儿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对彼此的不屑与鄙夷。
“小婊子!准是你,半夜跑去男人大通铺撒浪,满屋子臭汗味都不嫌脏!啧,处子之身就这么糟践了,真是饥渴得没边了。老娘就是死,也不屑干你这种下作事!”
夜风一吹,院中只余地上那群哀嚎的衙役,以及几缕暗涌的女人心思。
—————
天光微亮,寒雾未散,一支颇具规模的商队缓缓驶入了绥宁城。
雪后未化的街道被碾出深痕,十余辆覆着白霜的马车沿着道路列队而行,车前的骆驼与马匹喷着白气。
车辕与马铃轻轻作响,在清晨的寒风里格外清脆。
车队停在了府衙门前。为首一辆大车的车帘掀开,一名壮硕家丁俯身扶下一位男子。
男子身着青灰色貂裘,脚蹬厚底皮靴,肩上披着一条沾雪的狐毛围领,面色在寒风中微微泛红。
他抬眼望着紧闭的府衙大门,眉头紧蹙,沉默片刻,朝家丁做了个手势。
那家丁会意,快步上前,抡起冻得通红的拳头,咚咚咚,重重敲了三下。
府衙寂静无声。
他又耐着寒意,用力敲了三下,声震空巷。
片刻后,门内才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拖步声,吱呀一声,厚重的府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探出半个脑袋的老牙吏本还满脸不耐,可眼睛一瞥,竟瞧见门外停了十数辆马车,车旗在寒风里猎猎作响,面色登时一怔。
男子见状,立刻恭敬上前,随手将一袋银两塞入他手中,压低声音道:
“贱商奉夫人之托,特来拜会知州李大人。”
老牙吏下意识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听见“夫人”二字,脸上立刻堆起了一层谄媚的笑意,语气也放软了几分:
“哟……您是从哪儿来的?”
“从绫溪府而来。”男子答得干脆。
“绫溪府?”老牙吏一愣,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压低声音狐疑道,“那夫人是——?”
男子疑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刘夫人。”
老牙吏眼珠一转,立刻笑道:“好好好,你先随我入衙,我这就让人去通报主事之人。”说罢转身领路。
身后的家丁上前一步,低声道:“东家,这老东西有些不对劲!”
男子只是摆了摆手:“无妨,你先让人去寻下住处。”
家丁只得唤来一名随行小厮低声吩咐几句,这才紧跟着男子踏入府门。
老牙吏快步行至二堂,回头见二人已跟上,压低声对一名男仆道:“快去通报………”
他顿了顿,心底一横:
管他什么刘夫人,如今在绥宁,只有内院那位才是真正说了算的。
平日里被大人宠得无法无天,前些日子还同大人闹了别扭,把大人都逼得躲出府去。
昨夜又亲眼瞧见她那彪悍的手段,想到这里,老牙吏心底都忍不住发怵。
他低声吩咐:“通知夫人,就说——大人…..糟糠派人来了!”
男仆一怔,旋即应声而去。
片刻后,男仆急匆匆抵达内院门口,却不敢擅入,只在门外朝一名路过的婢女挥手,示意来传话。
婢女小跑上前,到了那男仆面前。
“老爷……”男仆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几下,终于一咬牙道:“快去通知夫人——老爷糟糠派人来了!”
婢女当场愣住,满脸写着“精彩”二字——糟糠?这位男仆竟敢这么称呼刘氏?
她忍住笑意,连忙转身快步奔向主卧。
到了主卧门前,她轻轻咳嗽一声。静待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探出晴儿一张困倦又好奇的俏脸:“何事?”
婢女低着头,声音憋得极小:“老爷的……..糟糠派人来了。”
晴儿的眼睛瞬间瞪成一大一小,险些没被这词噎住:“糟……糟糠?!”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想起话本里那些被抛弃的正妻、被宠上天的风尘妾室,心思七拐八绕:
——老爷如话本一般始乱终弃,舍了糟糠,要了……荡妇?
她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暗暗咬唇,心里却止不住地涌起一种又羞又乱的情绪。
晴儿急忙凑到床前,小声道:“夫、夫人,刘…..刘氏派人来了。”
她可不敢学婢女那样口无遮拦地喊“糟糠”,毕竟名义上,她们还是母女。一想到这层关系,晴儿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姜洛璃慵懒地翻了个身,雪白的手臂从锦被里探出,伸了个懒腰,眼尾微挑,声线还带着慵昧的睡意:“母亲派人来了?”
晴儿连忙低头应了声“是”。
一炷香后
主厅内炉火正旺,茶香袅袅。那名男子坐在下首,抿了一口热茶,忽听得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立刻放下茶盏,躬身迎立。
厅门缓缓被推开,一位极美的女子在婢女搀扶下步入,雪色狐裘衬得肌肤胜雪,举手投足自有三分慵懒三分端庄。
她缓缓在主位坐下,双手叠放在双腿之上,姿态雍容得体,却又带着一抹天生的媚意。
姜洛璃目光懒懒一扫,将男子与他身后的家丁尽收入眼底,嘴角微微一勾,那抹笑意仿佛春水轻漾,既迷人又叫人心头一紧。
男子连忙拱手行礼,恭声道:“不知姑娘是——”
姜洛璃并不答,只是眼波流转,唇角带笑:“你还没先自报家门呢。”
男子一怔,随即又深深一揖:“在下姜承安,奉知州夫人之命,特来拜会知州大人。”
他抬着微微颤的手,半晌不见女子回应,心里泛起狐疑,忍不住抬眼。
只见那女子正慵懒地支着脸,眼尾微挑,唇角带笑,目光却不在他身上,而是悠悠落在他身后的家丁身上。
那一眼,仿佛轻巧一刀,家丁背脊登时一凉,冷汗顺着脊梁往下爬。
姜承安小心试探道:“不知……我这家丁……有何失礼之处?
姜洛璃手指轻敲椅扶:“他长得,很像一个我极讨厌的人….. 还有啊,他那双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盯着我…..更让我讨厌!”
姜松心头一颤,忙低头辩解:“小的万万不敢!还请姑娘明鉴!”
姜洛璃眉梢微挑:“嘴上说可没用,你先对自己扇两下……我看见这张脸就来气!”
厅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姜松憋着一口气,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咬紧牙关,手慢慢抬起——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在厅内回响,他的脸颊立刻浮起两片通红,热辣辣地生疼。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姑娘……可还满意?”
姜洛璃懒洋洋撑着侧脸,:“嗯…..真乖”
“敢问姑娘是何人?我等是奉夫人之命前来——”姜承安再次发问。
“母亲没跟你提过我么?”姜洛璃想看他,仿佛闲话家常。
“母亲?”姜承安一愣,下意识皱眉,眼神瞬间透出几分不可置信,“你是……张姜氏?”
“是啊,母亲派你来找爹爹什么事?”姜洛璃好奇的问道。
姜承安想起临行前刘氏千叮万嘱—— 见到老爷后,若是张姜氏在,务必避开。忙改问:“不知……大人何时回府?”
“不知道,他出去浪了,”姜洛璃顿时显得很生气“府衙里的事,全丢给我管,真是气死人……嗯……”
她的目光又落在姜松身上,唇角微微上挑:“后头那个,我生气了……你再扇两个…..让我消消气。”
姜承安“……..”
姜松“……。”
“快点啊,我现在很火大。”姜洛璃一只手接过晴儿递来的茶盏,指尖轻轻一捏——“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碎成了几瓣,茶水顺着指缝淌落,蜿蜒至她的腕上,泛着湿光。
姜承安与姜松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女子,竟如此彪悍!
一直在旁装作木头的老牙吏这才悄悄凑到姜松耳边,低声絮了几句。
姜松脸色一变,随即硬着头皮抬手,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清清楚楚落在厅里。
“姑娘……还望消气……”姜松脸上带着鲜红的指印,憋屈得要命。
姜承安拱手再次一揖:“待大人回府后,姜某再来拜会。”话音未落,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姜洛璃的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贵客来访,若这就走了,大人岂非怪我不会待客?吃了午膳再走,不迟。”
“不必了…..姜某初到绥宁…..”
“你们欺负我……”她忽然哽咽,声音里带着泫然欲泣的颤音,“我要告诉爹爹!”
姜承安脚步一顿,眉心跳了两下。这女人……。明明刚刚的身手……现在又闹这出?:“姑娘…..何来欺负一说?。”
姜洛璃眼中泛着水光,却偏偏不理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忽地指向姜松:“你!…我又生气了!”
“啪!啪!”
两声耳光脆生生在厅内炸开,像惊堂木似的。
姜松身体止不住发抖,脸颊火辣辣地疼,眼眶却红了,声音里带着快哭出来的憋屈:
“姑、姑娘……请消气……”
一大男人,被折腾得差点掉泪。他又不是傻子,今天这出戏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姑娘……那位与在下相似之人,到底哪儿得罪了姑娘?”
“那混蛋想宰了阿黄!”姜洛璃气鼓鼓道
“阿黄?谁啊?又是哪个天杀的想宰阿黄!老子见着了非弄死他不可!”
姜松脑子里先是替阿黄打抱不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以这位姑娘的身手,谁敢在她眼皮底下动手?
他忍不住迟疑地咽了口唾沫:“这……以姑娘的本事,那天杀的混蛋……怎么可能得逞啊?”
“本还想好好教训他的,结果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滚哪去了。”姜洛璃语气淡淡,带着几分遗憾,眼尾却慢悠悠挑起,“不过,你在也一样……跟他长得差不多,就当是你了。”
姜松脸色苦得能拧出水来:“这……姑娘,他人犯错,我顶罪……这委屈真是……要不,您就当我没来过行不行?我这就走!”
姜洛璃偏头看向姜承安:“你们主仆也是好笑,一个不爱搭理人,一个说话惯会惹人生气。”
姜承安心里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我有不搭理吗?到底谁不搭理谁?:“姑娘,在下……何曾有半分怠慢?只是…”
姜洛璃仿佛受尽了委屈:“没有怠慢吗?你看你,有座不坐,偏偏站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我生来就该被你欺负……哪有你这样的?是不是平日里,就爱欺负女子的”
一双美眸极委屈地抬眼看向他,嗓音轻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如果你不想坐……可以蹲下呀~~总不能一直站着俯视我,看得我心里怪怪的……给我一点尊重嘛~~这样,我就不计较你不懂礼数了……”
她话音一落,唇角又若有若无地弯了一下,轻轻补了一句:“快蹲下……。我脾气可好啦~~~”
姜承安眼皮直跳……他觉得自己稍有不从,她下一瞬就能梨花带雨地哭出来,府衙上下只会认定他在欺负张姜氏。
姜承安脑海里一瞬闪过无数念头——若真蹲下,颜面何存?
可若不蹲……只怕这女人转眼就能翻脸哭喊,说自己“凶她、欺负她”,届时他百口莫辨。
晴儿看着左右为难的姜承安,一脸同情。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得发白。
片刻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胸腔里的郁气按下去,腰弯得极低,双目死死盯着地板,嗓音低哑沉闷:
“方才在下若有怠慢唐突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姜某,在此赔礼。”
话音落下,他身子依旧僵在弯腰的姿势里,连指尖都因强撑而微微颤抖。半晌,他咬着牙低声吩咐:
“姜松——去把随行的漆盒、金钗、绸缎、香粉,全都搬来,让姑娘挑选。”
姜松立刻恭敬应声,对姜洛璃行礼后,转身快步退下。
“既然如此…..先坐吧。”姜洛璃撑着腮,一脸无趣地开口,眼底却掠过一丝遗憾——她不想要赔礼…。
就想看他在自己面前蹲着…..怪好玩的。
姜承安面色僵硬片刻,终究在下首坐下,表面装作云淡风轻,仿佛方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母亲让你来干什么的?”姜洛璃慢悠悠开口。
“夫人思念大人,捎了几封信。”姜承安沉声回道。
姜洛璃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看他端坐在那里,硬生生装得镇定,唇角慢慢勾起:“就这点事?你跑千里过来?你是新收的……呃……跟班吗?”
姜承安重重吸了口气:“在下来北境做些买卖,顺路而已。”
“是嘛?姜洛璃对他轻轻眨了下眼“天寒地冻的,可真是……辛苦了啊,想想都挺心酸的”
她又像是随口又叹了一句:“难怪平日里总爱欺负女子……能理解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我都差点被你弄哭了……你再是委屈…..也不能把气撒在女子身上……呃……。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说完,她不等姜承安接话,纤白的手慢悠悠伸了出来,指尖在半空轻晃:“信呢?拿出来呀,我替你转交,也省得你再辛苦一回”
姜承安一脸歉意道:“信……未随身携带。”
姜洛璃眨了眨眼,目光却透过他胸前衣襟里,唇边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晴儿,记下来啊,大人回来了要提醒我——这位……呃……。跑腿的,信都不放在身上,可真是不怎么重视呢。”
晴儿低头应是
姜承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与姜洛璃计较。
这时,姜松带着家丁把货物一件件抬进厅来。
他脸颊上那巴掌印还红得发烫,平日里在下人面前极受恭维?
现在偏偏在自家人眼皮底下,他还得装出恭顺模样,对姜洛璃拱手:“请姑娘过目……这些都是上好的漆盒、金钗、绸缎、香粉……还望姑娘笑纳。”
姜洛璃看着在闭目养神的姜承安,淡淡道:“晴儿,吩咐来人把这些都抬回内院。”
“是!”晴儿立刻快步而去。
“姑、姑娘这——”姜松急了,眼看赔礼的物件全要被搬走,声音都发颤。
姜承安也按捺不住,哪还能养神静气:“姑娘这么做是否有些……过了些?”
姜洛璃眼神里却带着天真无辜:“你不是让我挑吗?这些东西我要配着服饰穿戴,涂抹,以及摆放看看好不好看啊。要不……你们陪我去内院瞧瞧?还是——”她笑盈盈歪了歪头,“要我就在这里换衣服给你们看呀?”
姜承安呼出一口浊气:“不知……姑娘何时能挑完?”
“我哪知道呀——”姜洛璃慢悠悠道,“这些东西可多了,我得一件件试呢。我每天要换好几套衣服,累得很哎……你们也得补偿我哦~~如果钱不够……。可以卖身的……..姐姐养你们……”
姜承安的指节一寸寸收紧,青筋在手背上微微跳动。半晌,他才哑声开口:“姑娘……尽兴就好。”
姜洛璃笑得眼弯弯:“这才对嘛——你们以为我在意这些俗物?不,这是你们赔礼道歉。我想要的,是你们的态度。”
说罢,她忽然把目光落在姜松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点惋惜的意味:“嗯?你好像挺不乐意的呀?”
姜松脊背一僵,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嗓子发干:“小的……小的不敢!”
“哼——你分明就是,你心里不乐意我都看见啦……是不是,心里还在想啊,最好我就在这里换衣服给你们看看,是不是呀?”
姜松脸色瞬间煞白,耳根发烫,急急摆手:“不敢、不敢!”
姜洛璃眼神一挑:“嘴上说得好听,那脸上写着不情愿呢……我又生气啦~~”
姜松咬了咬牙,颤着手抬起巴掌——
“啪!啪!”
两声脆响落在自己脸上,和先前的红印交错,火辣辣发烫。
厅中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头垂得低极了,空气里都是屈辱与压抑的味道。
姜洛璃憋着笑:“啧啧……算啦,本是想着让你们吃了午膳再走的……可惜,你们这态度嘛,让我实在不太高兴。”
她转头对老牙吏吩咐:“送客!”
老牙吏慢悠悠上前,作揖的姿势带着几分敷衍:“几位……请吧。”
姜承安手腕上的青筋鼓得发痛,指节微颤,终究一声不吭,黑着脸大步而去。
姜松跟在后头,脸颊火辣辣地疼,额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出了府门,寒风扑面而来,吹得姜松脸颊火辣辣地更疼。
姜承安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压下心口郁火,从怀里摸出一袋银两,递给老牙吏,低声道:
“……敢问,她在府上,如今是…..什么身份?”
老牙吏接过钱袋,掂了掂,目光带着点古怪的笑意:“在这里啊,她……是夫人。”
“夫……人?”
方才在堂内,他心里便曾隐隐生出过几分不安的猜测——那哪像个寄居府上的义女?
可他又下意识否认:李溥是当世大儒的女婿,怎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如今老牙吏一口笃定“夫人”二字,犹如当头一棒,令他耳边嗡然作响。
这……还是刘氏口中那个“行止端方、以礼自持”的李大人吗?
姜松也怔了怔,下意识瞄了他一眼,心里也堵的慌。
姜承安指节缓慢收紧,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口寒气,一言不发地走向马车,背影僵硬得像被霜冻过。
厅内,晴儿正指挥着家丁将漆盒、绸缎一件件搬进内院。姜洛璃懒洋洋倚在座椅上,等众人不注意,纤指轻轻一翻,掌心便多了三封信。
她先拆开第一封,女子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倒是温婉,满篇对李溥的牵挂与担忧,可越到后面字里行间越带酸意,末尾那句更是刺眼:
“……姜氏义女恐已与犬相狎,望君慎之。”
姜洛璃眼睫轻颤,指尖摩挲了会那行字,喃喃道:“娘亲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有人提醒?”
她轻轻把信重新叠起。又拆开第二封信。
纸上墨色沉重,字迹苍劲如老藤盘石,每一笔都透着历尽风霜的倔强。
字里行间却满是老生常谈:“克己奉公”“为国尽忠”“以身殉国”……每一段都板着面孔,仿佛家训碑文一般。
姜洛璃看得眼皮直打架,差点当场打个哈欠。
——这哪里是写给晚辈的?
分明是上对下的训诫,字锋凌厉得像在纸上指着李溥鼻子教训,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容置喙。
她眸色微沉,指尖在纸页上一顿,心里却冷冷一笑:仇人,也不过如此。
她最后拆开第三封信。纸上字迹俊逸潇洒,如飞鸿踏雪,龙蛇生风,遣词造句既清雅又饱含文采,一行行落笔间隐约透出对父亲的恭敬。
信末几行忽然提到她:“义妹”,二字写得端正而郑重,口吻客气中又带着几分关切,仿佛隔着千里轻声叮咛。
最后,他还写道,亲自挑了一件小礼物托人带来,愿她“安好无忧”,落款清朗,尾笔如剑锋收势,留着一丝余韵在纸面上盘旋不散。
姜洛璃眼尾微微弯起,懒洋洋歪着头,目光落在搬走的那些漆盒和锦匣上。
——不知是簪钗还是衣裳?
若真是穿戴之物,下次就穿上让这位义兄堵门!
她正想着出神,外头晴儿快步凑近:“夫人……郎中来了!”
“郎中?”姜洛璃挑眉,声音慵懒,仿佛被人打断了趣事。
晴儿忙道:“是来给夫人把脉的,昨晚……”
姜洛璃眼尾一挑:“你们还真给我找郎中啊……”
她本是有些不悦,心里忽然冒出个坏心思,摆了摆手:“让大夫来这里吧。”
不多时,晴儿便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郎中进屋。
姜洛璃坐起,姿态端得端庄,手腕却随意伸出。
脉下微微一动,她稍稍改了下自己的脉象。
片刻后,老郎中收手起身,面带喜色,拱手道:
“夫人是喜脉,恭喜夫人、恭喜府上!”
屋内一瞬静了静,晴儿先是怔了怔,随即“呀”地一声捂住嘴:“夫人………。真是太好了!”
姜洛璃不喜不悲,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晴儿身上,缓缓道:“看赏。”
很快,这喜讯就传遍了府里,仆役们个个喜气洋洋。姜洛璃对晴儿道:“刚搬进内院的货物,让大家每人挑两件……晴儿,你挑五件。”
晴儿怔住:“夫人,这、这怎么好..…那些看着都很贵重!”
“喜事,该拿的。”姜洛璃眼尾带笑“放心吧,那些我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