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笙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手里拎着两条裙子。
一条是妈妈去年给她买的米白色收腰连衣裙,剪裁简洁;另一条是她常穿的鹅黄色碎花吊带裙,活泼俏皮。
镜子里映出她纠结的脸。
她拿起那条米白色连衣裙在身上比划,想象自己穿上它会不会显得更沉稳,更像江云念老师那样带着知性气质。
毕竟即将面对的是宁白的前女友,一个成熟优秀,和他有过深刻羁绊的女人。
她不想在对方眼里显得太过幼稚。
她又换上那条米白色裙子,对着镜子转了个圈。
裙子的质感很好,剪裁合身,确实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文静。
可镜中的女孩眼神里带着刻意模仿的拘谨,动作也显得僵硬,仿佛套上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壳。
蒲笙看着看着,心里那股别扭劲儿越来越重。
她为什么要去模仿江云念。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前女友改变自己。
她明明就是那个穿着漂亮小裙子,会缠着宁白撒娇耍赖的蒲笙啊。
宁白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
想到宁白,心里那点酸涩又涌了上来,她泄气般地把米白色裙子脱下来,扔回床上。
算了,还是做自己好。
她重新换上那件鹅黄色的碎花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薄牛仔短外套,踩上帆布鞋。
镜子里的女孩瞬间鲜活起来,她抓起小包推门走了出去。
约定的地点是镇上河边新开的融合菜馆。
蒲笙到的时候,江云念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子。
她今天穿着淡紫色真丝衬衫,搭配米色阔腿裤,长发松松挽起,气质温婉。
“江老师。”蒲笙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蒲笙同学,来啦,快坐。”江云念抬头,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目光在她鹅黄色的裙子上停留了几秒,“这裙子很衬你,好看。”
蒲笙心里的紧张感因为这句夸赞消散了些。她拉开椅子坐下:“谢谢江老师,您点菜了吗。”
“还没,等你呢。”江云念把菜单推给她,“看看想吃什么,听说这家店的河鲜不错。”
两人点了几道清淡的菜。
席间,江云念绝口不提宁白,只是闲聊着小镇的风光,语气轻松自然。
蒲笙也渐渐放松下来,介绍起小镇的历史和好玩的地方。
饭后,江云念提议沿着河边步道走走,蒲笙点头应允。
傍晚的河边步道,微风习习。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在木质栈道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了一段,江云念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侧过身,面对着蒲笙,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蒲笙,”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首先,我想为那天冒昧去宁白家的事,正式向你道个歉。”
蒲笙有些意外,连忙摆手:“江老师,您不用道歉的,那天其实您也没做什么。”
江云念轻轻摇头,目光坦荡地看着她:“不,该道歉的。那天是我主动去找的宁白,没有提前告知他,更不知道你会在那里,这种行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非常不礼貌的,打扰了你们的生活。”
她顿了顿,“我承认,我确实还没有完全放下他。但那是在我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你,并且是认真恋爱的前提,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这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蒲笙愣住了。
她没想到江云念会如此坦然地承认没有完全放下,更没想到她会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歉。
这份坦诚,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老师……真的不用……我理解的。”
江云念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笑了笑,她重新迈开步子,蒲笙默默跟上。
又走了一段,江云念再次停下脚步,目光比刚才更加深邃。
“蒲笙,”她看着女孩年轻而略带困惑的脸,“宁白应该跟你提过我们过去的事了吧。”
蒲笙点了点头:“嗯,他说了。”
“好。”江云念点了点头,“我今天来找你,除了道歉,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宁白让我来的。”
蒲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宁白让她来的,他想让江云念跟自己说什么。
江云念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语气放缓了些:“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来宣战的,也不是来扮演什么恶毒前女友的角色。”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今天来,是因为宁白觉得,有些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他自己无法开口告诉你,或者不敢告诉你,他希望由我来告诉你。”
蒲笙的眼睛睁大了,不敢告诉她,他自己无法开口。
果然。
她就知道。宁白一定还瞒着她很多事。那些事让他不敢亲口对她言说,沉重到需要请前女友出面来转述。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河边的风带着水汽的凉意,吹拂着两人的发丝。
江云念的目光越过蒲笙年轻的脸庞,投向远处,语言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遥远而寒冷的国度。